摘要
小寻变老寻——西安市交警支队民警寻航回顾从警三十四年间发生的故事。
2012年，在我们这批“学生娃”交警从警三十年的那个清明节，我甚至调侃地发了这样一条微博：清明假期，如果有时间，也该抽空回交警支队看看，因为在那里，曾经埋葬了我们的青春!
我们是1982年2月入警培训，当年5月1日正式上岗。刚当警察的时候，我们的教材上段落分明地写着：“西安市的电影院有11个，专业剧团15个，工人俱乐部8个。”那时候，“道路新建、改扩建并不多，古城旧迹还不少”。机动车“比解放初增加了76倍，达到了32500多辆，自行车约有百万辆”……
现在回过头去看，而且仅仅从交通管理和交通环境的角度去看，八十年代初的西安，简直是西安人的天堂！
高中毕业的时候，和许多年轻人一样，我对未来的职业充满了憧憬。什么职业都想到了，就是没想过要做一名交通警察。
十九、二十岁的时候，恰好西安招干考试。草草复习后去报考，三门课考了159分，因此我对是否能够录取也没有放在心上。也绝了，最初公布的录取线居然就是159分！
报名体检时，那儿除了公社（就是现在的街道办事处）的人外，还有一些前来招考我们进行现场把关的老交警。中途去上厕所撒尿时，右侧身后蹲着一个胖胖的胡子拉碴的老交警。尽管我知道在这种场合问话有些不合适，但出于好奇和一种对未来的担心，我还是鼓足勇气地扭过头去问了他一个至今想起来特别愚蠢的问题：“师傅，我想问一下，咱这交警一般站几年岗就不用再站了？”
他撇了我一眼，干咳了一声，然后恨恨地把头扭向一边。稍事停顿了一下，估计是看在我是个毛头小伙的份上，他还是忍着性子，算是比较客气地回答了我。他的长相如今已想不起，但他当时的回答三十多年来一直不曾忘记，他的陕北口音很纯正，很浑厚，像是一个长期感冒的患者：“在几涅岗？在一别子岗！”别说，还真的让他说着了，我这一站就是三十多年！
学生的时候骑自行车带人曾经被一个陕北口音的交警逮住过。那个训斥，哪个烦躁、哪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想报复！当上交警后，我自己又是那个认真、那个执着、那个见违必纠！甚至忘却了老交警教诲我们的“既过莫追抓主要”。因为没有工作经验，又加上年轻气盛，我们这批学生交警和老交警一样，又陷入了吵架、扣自行车、被群众忌恨的轮回。
母亲甚至后悔让我去干了交警，她告诉我说，她每一次上大街看见有人和交警吵架就担心是我，都要上去看一看。
回首三十多年的交警生涯，现在却满满地都是对交警职业的热爱，甚至在环山路上看到交警的雕塑，都会忍不住跑过去和他拍一张合影，脑子里浮现的则是当年激励自己的、在工作中说的最多的那句话：向遵守交通规则的人们致敬！
刚当警察的时候是在交警大队四中队，也就是现在的新城大队。那时候一个月工资四十多一点儿，家里没有自行车，自己也还没有买手表。
有件最尴尬的事到现在还记得，那天在东新街十字路口站岗，过马路的两个小女孩笑脸盈盈地仰起头问我：“警察叔叔几点了？”我忘记了头天借同事的电子表已经还了，在习惯性地抹开袖子后，不得不抱歉地对孩子们说：“不好意思，警察叔叔今天没戴表！”
身后的背景是西安市解放路东新街十字路口的交警岗亭，也是我刚当交警时站岗的地方。当年，我们就在这古城西安的大街小巷里穿梭！如今再看到这些个老照片，不禁感慨万千！与其说是怀念这些街景，不如说是在怀念自己的青春!
再过五六年，我们就该退休了。到那个时候，再也不用整天开会，再也不用加勤，再也不用值班，再也不用每天出去站在车流人海里指挥交通，再也不用夜查，再也不用上警卫任务岗亭是什么意思，再也不用出现场，再也不用不分白天黑夜地游走在大街小巷里沿街贴条了！
到那个时候，我们可以真正的慢下来，陪陪父母，陪陪家人和孩子，可以真的像美国诗人彼得森的那首小诗所描写的那样：让我慢下来 /让我用头脑的平静 /抚平狂躁的心 /让时间永恒的信念 /平稳 /我 忙乱的脚步 /在 一天的忙乱中 /请 /赐给我 /山丘般的宁静……
“我觉得人生就应该一直停留在十八、九岁，过完十八岁就是十九岁，过完十九岁又是十八岁，那样该有多好！” 日本影片《挪威的森林》主人公直子的话至今仍在我的耳边回响。每个人都有青春，每个青春都有故事，每个故事都有遗憾，每个遗憾都有回味不尽的美……
西安自光绪三十四年（1908年）有警察以来不知已经有过多少代警察了！我只知道自1969年5月西安交通警察大队成立以来，我们是1970年前后招收陕南、陕北那批交警后，在1982年招收的第二批交警，也是西安的第一批“学生娃”交警。那时我们还年轻，都是十九、二十岁出头，而如今，我们都已年过半百！一代过去，一代又来！和上一批交警一样，我们也会退休，还会有新交警来接替！
三十多年转瞬即逝，回首时，铁马不再，金戈已朽，空有气吞万里如虎！小乔落齿，羽扇见捐，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！如今乱石穿空，华发早生，祠下不绝神鸦社鼓！无凭谁问，即便周郎廉颇，也只能坐在寂寞的角落，无話可説!
上世纪八十年代时，常常听到长辈们都在怀念难忘的五十年代。而如今，我是如此这般地怀念八十年代! 安静的街道和建筑，来往穿梭的有轨电车，诱人的国营食堂，街角的杂货店，一根冰棍，一包瓜籽，一把糖果。如果三十年真的是一个轮回，那么到本世纪四〇年代，真的不知道，我们今天拥有的什么最值得怀念?
我们这批1982年从高考落榜生里招干考试招收的“学生娃”交警，如今已近五十多岁了，再过五六年，我们将从西安市民的眼里渐行渐远……
三十四年过去，弹指一挥间！1982年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过去普通的一个年份，而对我们这批在1982年参加交警的600多名交警来说，那是我们学生时代的结束，是我们融入社会的起点！我们今天所有的荣耀和遗憾，都是从那一年开始丈量和计算！
所有的梦想和愿望都从那年开始堆积，所有的汗水和泪水都从那年开始积攒！从那一年开始，我们一个个从住集体宿舍的毛头小伙儿到组成家庭为人夫为人父！从那年开始，我们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岗亭是什么意思，看着父母一天天老去！
1982年，这个纪年符号注定会像树木的年轮一样，镌刻在我们的身体里，融化在我们的血液中，这些记忆也必将始终鲜活地陪伴我们老去！
陕南陕北那一批老交警已经在2010年前后光荣退休，但他们的方言和故事仍在坊间流传，尤其是陕北来的那些老交警，几乎占据了西安人对老交警的全部记忆。我们刚刚参加工作时，他们才三十岁左右，那时候我们学生交警暗自里称他们为老皮！其实，他们当年最多不过大我们十岁而已。而如今，和新参加交警的年轻人相比，我们已经大出他们快三十岁！我猜想岗亭是什么意思(苏州岗亭苏州灿宇岗亭)，在这些新交警的眼里，我们恐怕早已经是老老皮了吧！
青春年少时，有很多职业可以选择，但最终交警选择了我们，而我们也选择了交警！回首三十多年，我们有过辉煌，有过失败，甚至有过无数次的后悔与无奈！人生有几个三十年？风雨兼程，行色匆匆，脚步虽然疲惫，而心却依然年轻！增长的是年岁，苍老的是容颜，唯一不变的是脸上绽放的笑容！
